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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的白色t-shirt上沾有一滴血液般的紅酒污漬。


像醃漬多年的回憶都隨著酒氣飄散而出,他抓著身邊的人不斷說話。大家都喝多了,沒人當真,虛實之間僅一線之隔。

然而他的故事卻讓我無法忘記。他說,當年在白狼張安樂領導下,他加入竹聯幫時是青堂的小弟,後來跟著「戰堂」打天下,「幹架的時候我們都是第一個衝上去的耶,結果呢,他落跑!落跑耶,就這樣跑去San Francisco!」

也半醉的我,端詳著他說話的模樣。以他年紀推算,80年代的竹聯幫,的確是正從規模不大的北部百人小幫派獲得政府暗渡陳倉的「異業結盟」反動支持,以武力和情報局的應援轉為萬人部隊的時期。 而且,白狼不是落跑去San Francisco,1984年9月15日,他正和陳啟禮、吳敦等人在美會合,準備前往舊金山刺殺筆名江南的特幹劉宜良。

他又說了一個故事,「我不怕,做什麼都不怕,還打過董事長的兒子!」他說,與一群朋友聚會中,董事長的兒子也在場,他想趁機泡其中一個妹,於是慫恿大家喝酒,他張開手指比出一個半杯,「我輸了,純的威士忌這麼多,心甘情願喝下去。他呢,他輸了,只要喝這麼一點點。」

他唇邊浮出一個不屑的笑容:「我說,哪有這樣的,我們喝這麼多,你就喝一點點?」 「他問我,你知不知道我是誰?我是XX的兒子耶!」他又輕蔑笑了:「我一直注意他的肩膀。一直看著他的肩膀。我一句『操你媽的』剛講完,看到他肩膀一動,我馬上一拳揮到他臉上,他砰一聲飛出去,撞到牆角,兩條鼻血從鼻孔流出來,C趕快衝過來把我壓住。」他說著,興奮的神色就像那兩管鼻血還栩栩如生地從某人的身體中流出。

那一瞬間我突然讀懂了原本不懂的事。為什麼他敢於衝出去面對十幾人的惡徒,為什麼他以重情義為圈內人熟知,為什麼他將某些事看得比自己的生命還重要,足以讓他捨身保護。

很多事忘了就算了,很多人遇過一次此生就不再相聚,難得那個夜晚,他的故事卻在我腦海盤旋許久,縈迴不去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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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クロコ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